我給的治療、訓練真的有效嗎?—醫療人員 & 教練的認知偏誤

「醫療本身就佔了 30% 的安慰劑效應」
「不管什麼訓練方式,平時不動的人,只要開始運動就會進步?」

身為醫療人員或是教練,都會有自己習慣的治療方式、訓練理念。為什麼需要做研究,就是希望透過研究的結果,釐清出哪些方法是真的有效,而非單純憑自身經驗,就決定要怎麼訓練或治療。

然而,有許多治療或訓練方式是沒辦法透過研究證實的,因此我們需憑著自身經驗、過去所學等,思考什麼是最適合病人或學生的方式,但有時我們也可能過度自信或太主觀判斷。

許多時候,我們會想著「為什麼這個學生或病患沒有好、沒有效果?」,但自從我聽到老師跟我們分享「你穿著白袍,就已經是一個安慰劑了」,讓我更好奇「我做了什麼,讓這個學生或病患變好?還是變好只是心理作用?」

在閱讀完「真確」這本書,還有一些相關文獻後,我整理了一些專業人員包括物理治療師、教練等常見的「認知偏誤」,當覺得自己做的治療或教的訓練是有成效的,也可以審視自己是否有理性思考、做更周全的判斷:

一、確認偏誤(Confirmation Bias)

「因為我認為有效,它就是有效的。」
從過去大家的養成教育、學習背景,可能會對一些治療或訓練的想法,已經是深根蒂固、深信不疑的,例如「肌肉緊繃一定要透過徒手治療」、「先練動作控制、再練肌力訓練」,但因為自己主觀認定這樣的想法,可能也會在查資料的過程只找符合自己想法的研究報告、記憶也只停留在符合這個想法的資訊,或因為這個方法而被治好的病患。

二、安慰劑效應(Placebo effect)

「我覺得這個教練、治療師很棒,我很認同他寫的內容。」
常常病患或是學生,若是透過親友介紹、或自己先上網查資料,有許多人還沒有在正式開始訓練或進行治療前,就已經對這位專業人員「有好的印象」,這個期待或正面的看法,可能會在儘管治療或訓練效果不顯著,個案也會給予好的評價,也讓專業人員誤以為做的治療或訓練是有幫助的。

三、倖存者偏誤(Survivorship Bias)

「覺得有效的人持續來,覺得沒效的人默默離開。」
當病人或學生覺得效果好,可能會讚賞或給五星好評,相反地,當治療效果不彰、訓練後不符合期待,有些個案可能會當下反應,但更多數人可能是禮貌性地說之後最近沒空或就默默地離開。這樣的情況,可能會讓治療師或是教練以為病患或學員都有變好,因為看到的都是有效果的人、正面的評價,而許多人沒有繼續進行治療或訓練,是因為他有其他個人因素,而不是自己的治療或訓練方式無效。

四、選擇性知覺(Selective Perception)

「人會選擇性地忘記自己不舒服的經驗、或忽略跟自己理念衝突的資訊。」
這個概念有點延續第一點的確認偏誤以及第三點的倖存者偏誤。

舉例來說,學員進行了 12 週的重量訓練,原先的目的是想提升肌力、肌肉量、減重,並讓學員在爬山時大腿不容易痠痛,最終,在體組成的報告確實有看到肌肉量有上升1 kg,教練也記得這個進步,但可能忽略了「學員覺得爬山的情況差不多、體重其實也上升了5公斤」;若以物理治療師為例,就像是病人去做了電療或打葡萄糖,治療師先入為主的認為這類治療沒有幫助而忽略了其實有些病患回饋說他們做完是有改善的

五、因果推論偏誤(Post Hoc Fallacy)

「隨著休息一段時間,身體本來就有部分恢復效果。」
時常我們會認為是因為病患做了什麼治療,受傷才恢復到正常,但在這治療的過程中,「時間」本身就是一個可以讓身體修復的因素,又或者「叫病患這段時間休息、不要動太多」,這個敘述本身,就讓病患改變生活型態,讓受傷的部位不再被拉扯、損耗,因此我們很難判斷受傷的恢復究竟「時間」、「治療本身」、「生活習慣」佔比多少

而對教練來說,除了一週 1 次、每次 1 小時的教練課,學員變得更健康,也有可能是因為「生活作息、飲食、健康意識、其他專業介入」等其他因素的改變,因此,在歸因是什麼訓練或治療方式讓個案變得更好,要更謹慎地評估。

能讓病患或學生「變得更好」即是好事,上述的偏誤沒有對或錯的分別,比較像是提供專業人員一種可以自我篩檢的方式,對我來說也是一種自我提醒,確認自己有沒有掉入主觀意識的偏誤,也可以透過這樣的反思,了解自己是因為什麼原因、透過什麼樣的方式而幫助到別人。

在這個過程中,可以慢慢釐清哪些病患適合什麼樣的治療方式、哪些學生建議從什麼樣的訓練方式開始,也有可能其實能幫助他們最多的是其他專業人員、時間、生活型態、家庭等其他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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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透過所學,將運動醫學、運動科學、運動訓練等知識,用最簡單的語言分享給需要的人』

–陳曉謙 物理治療師/肌力與體能訓練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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